两人一见面就必定发生一件倒霉的事,先后经历了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,五劫。
是命中注定八字最不合的两个人。
洛依依一心只想搞事业,但是有张诚在身边,什么奇事、衰事都能遇到。
二人每一次分开,无论去了哪里,都能在不久后阴错阳差的相遇。
而洛依依开始利用二人的“真衰定律”,研究出一门靠“衰”赚钱的生意。
衰遍全国,但又甜蜜蜜。

洛依依拿了4万元去开网吧,结果消防验收不过。
过了几天,该问的人都问了,该跑的地方都去了。
网吧确定是消防通不过,无法经营,只能转手。
但那房子是民房,不是店铺,且网吧又不能做,根本无人问津。
挂着,一天拖一天,温水煮青蛙。
洛依依算了笔账,她和房东谈过,二个月租金能要回一个月,把十台电脑都卖了,刚进的一些零食货物也能卖出去。
总共能拿回一万元。
四万元的积蓄一周之内亏得只剩下一万。
而且因为要做这家网吧,她把之前的工作都辞了。但她还是做了这个决定。
放弃,拿回了一万元。
接下来该怎么办?她站在彷徨的十字路口,但彷徨只有一日。
她决定离开广州,带着这一万元,去散散心,四处走走,一个月什么都不想不理。
临行前的那一夜,张诚来找洛依依。
二人坐在空空的民房里,电也停了,只能点蜡烛。
张诚打包了一碗竹升面来,鸭汤泡面,一个鸭蛋。他说,请你吃碗面,鸭汤面鸭蛋,能够“压乱”。
洛依依用筷子夹起竹升面,吃了三口。
咯嘣一声,嘴角一阵痛,流血了,一颗牙崩掉了。
她从竹升面里挑出一条金项链,震惊了,这是什么?
张诚显然是没料到这后果,结结巴巴,又装作惊讶,呀,是条金链子,你太幸运了,吃面吃到金。快收下,意外之财。
这金项链是张诚的,佩戴在他脖子上有好几年了。
他不知道自己能帮洛依依什么,既然分别,就送条链子吧。
他把金项链藏在面里,想给洛依依一个惊喜。只是没想到,金项链也能掉链子。还“惊”掉了一颗门牙。
他赶快陪着洛依依去看牙医。
在车上,洛依依用纸巾擦血,说话漏风,张诚,我知道你想帮我,但你这东西太贵重了,还是收回吧。
她把金项链还给张诚。
到了牙科医院,医生把剩下半颗牙拔掉,说,你这蛀牙太严重了,平时不注意刷牙吧,早该掉了。
那现在怎么办?
只能补一颗了。
医生给洛依依套了个模具,之后说,从开模订牙,到补上需要两周时间。
洛依依没时间,她已经买了明日的长途车票。说,别补了,反正我也喝了西北风了,不怕再来一颗牙漏风,就这么凉着吧,嘶嘶嘶的吸风挺舒服的。
医生给洛依依的牙齿清理了下,洛依依要付钱,张诚抢着说,这一次一定要我来。
谢谢。洛依依说她困了,先回去了。
张诚送洛依依去坐车后,又回到了牙科医院。说,那颗牙我定了。
牙医问,要好的还是普通的?
最好的。
牙医说,最好的要1000。
张诚把口袋里的金项链掏出来给医生,这够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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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上午,长途客运车站。
洛依依拿着一张车票,一个刚买的果篮。终点站是贺州,离家有五年了,她打算回老家看看,去看看她爹。
张诚气喘吁吁的跑来,洛依依问,你怎么来了。
张诚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收据,交给洛依依说,那颗牙我帮你定了,这是收据,给你。
两周后无论你在哪里,牙齿都会寄到你手里。你到时候随便找个牙科医院把牙补了。
洛依依拿过收据,说,以牙还牙这件事,你也算做到极致了。谢谢。
洛依依看着张诚,露出空空的一颗门牙,说,就送到这里吧,你有我的传呼、邮箱,一切的联络方式,再见,后会有期。
再见。张诚不舍。
洛依依回头,登上了长途客车,坐在车里,抱着果篮,闭目养神。
张诚还在车下望,一阵失落,就这样分别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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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时有个人拍了他一下,张诚转头,看见了一个穿西装的圆眼镜男。
你,你,你。张诚对这人有些印象。
陈炜(唐僧的原名)。圆眼镜男说。
是你啊。
这圆眼镜男叫潘金水,就是之前在网吧里见过的,做大学考试选择题的人。
潘金水问,你怎么在这里。
张诚说,我来送人,你也来送人?
不是,我和我的好伙伴们要坐这车,去干一票大生意。
与潘金水同行的有十五个人,每个人都背着一个麻袋。
他们都像打了鸡血一样,非常热情,走过来和张诚握手,你好,哎,我看你气色不好,要补一补,这是我的名片,随时找我。
张诚看到名片,很高级,公司名字叫S.E.G,是SKY EARTH GROUP的缩写,每个人的职位都是经理。
张诚对潘金水说,你们公司很有规模。
是,全国各地的高级经理都来了,你要加入我们吗?
加入?
潘金水点点头,从上次一别,我就对你印象很深,你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。
这次机会难得,我们天地会(SKY EARTH GROUP)要在一百多公里外的盘丝山下做一场新品发布的品鉴会,你有兴趣吗?一起去听听。
张诚说,我什么都没准备。
潘金水说,没事的,毕竟我们都是认识陈炜的人,那人是高僧,爱化缘,所以注定着你我一定有缘。我和领导说一声,车票我出,包吃包住,怎么样,一起上车吧?
张诚看见这些人都上了长途客车——洛依依的那辆车。
他点点头,说,好,我去听听。
他和潘金水上了客车,客车发动。车上一共坐着40名旅客,其中16个是天地会的成员。
这趟车途经盘丝山,终点站是贺州。
车开了一会儿,潘金水起身,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金色的盒子,看起来很高级。
盒子打开,里面放着一条条干枯的东西,有点像是干枯的蚕宝宝。
他将这些“虫”一根一根的分给车上的客人,说,好东西,送给你免费尝尝。
随后他走到车的前头,举起了一条“虫”,对着乘客们说,各位,你们知道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吗?
一条虫?
蚕,卧蚕?
不是,我知道这东西的名字,它叫冬虫夏草,很贵的,西藏那边的神物,长在海拔6000米的地方,一年只能挖一次。好东西。
潘金水的十五个同事是分开坐的,每个人坐在一个旅客旁边,抓着冬虫夏草,像宝贝一样的闻着,香,真香。
潘金水说,很好,看来现场还是有很多人懂得人,都会抢答了。
对,这东西就是冬虫夏草,你别看它丑,它能强身健体,治疗疑难杂症。
各位。潘金水举起了冬虫夏草,放在嘴里咬了一口。说,你们是第一批尝试这好东西的人!吃一口看看,是不是马上提神了。
有人吃了一口,鼓起二头肌,说,哇,我感觉活力满满。
另一人说,这东西我给我妈吃过,她手术后一吃就能跑能跳了。
乘客们将信将疑的拿着那条“虫”,闻了闻,放在嘴里尝了口,好像,是有那么点来精神。
潘金水说,各位,记住它的名字,它叫冬虫夏草,二十年后,它将会是比黄金还难求的硬通货。
人生有几个二十年,要活过一个又一个二十年,养生,才是王道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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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买!
我也要。
几人(潘金水一伙的)提出要购买,从口袋里拿出钞票。
潘金水说,不要抢,一人只能买一盒。
车上的乘客一看,感觉是好东西,有人抢的都是好东西,也就凑过去,给我也来一盒吧。
潘金水忙不过来,就让张诚帮忙,说,你看,这是一门好生意吧。
洛依依坐在车的后座,看着车上的一幕,很明显,这就是个局,怎么张诚会在车上。
不想管,自己都一团糟了,管这破事。
她的手伸进口袋里,摸到那张收据——假牙的收据,她又回想起那句话,但凡拿了别人一点恩惠,心里总是过不去的。
车继续开,开了一个小时,到了高速路上的一个加油站。
司机把门打开,说,有上厕所的去一下,十五分钟后开车。
乘客们下车抽烟,透透气。
洛依依也下车,抱着果篮,拉着张诚说,你陪我去走走。
二人走到洗手间后面,有个栏杆,下方是一个坡,坡下是一片森林。
洛依依坐在栏杆上,唤张诚到边上坐下,指着坡下的森林说,美吧。
是不错。张诚想了句文艺的话,有时候,城市就像是一座森林,我们迷失在这片森林。
说的真好,洛依依用力一推,张诚从栏杆下掉了下去。
洛依依也跳下栏杆,下了坡,一手抓着果篮,一手拉抓着张诚的手说,跑。
她拉着张诚顺着坡下行,离开了高速路的加油站,钻进了森林中。
她们一路跑,跑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才停下来。
洛依依气喘吁吁,用手锤了张诚一下,叫道,你来干什么?你知道你跟着的都是什么人吗?
张诚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冬虫夏草。
洛依依把那东西拿过来,咬了一口,呸一声吐掉,说,我和你说,虫就是虫,这就是一条破蚕,有点蛋白质,但永远成不了药。这些人就是做传销的,你知道吗?
传销?张诚一愣。他不太懂这个行业。
但从几年前开始,传销已经偷偷深入各个城市中,这些事洛依依看的太多了。
她说,张诚,你还是太年轻,记得,将来如果有人愿意平白无故的带你做生意,那这个人一定是骗你的。
张诚问,那现在怎么办?
洛依依说,你和我走吧,从这里到贺州大约几十公里,到了贺州,我送你去车站,买一张回城的车票回去。
好。
二人在森林中行走,但是很快就迷路了。好像怎么走都走不出这片森林。
走了有三个小时,他们来到一条溪边休息。
洛依依把果篮的拆了,拿出两个苹果,一人一个。
剩下的又再次包好,张诚说,你这人真有准备,就算逃跑也不忘记带果篮。
洛依依又好气又好笑,她的行李还在车上,都不要了。
自己偏偏就牢记着要带这个果篮,果篮是带去贺州看她爹的。
她咬了一口苹果,对张诚说,你休息一会吧,半小时后我们继续赶路。
张诚打了个哈欠,确实,他今天起早了,到现在是又困又累,他躺在溪边的石头上,说,你也休息会吧。
不要了,我绝对不会在陌生的地方轻易入睡。洛依依看着溪水,吃着苹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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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过了多久,洛依依睁开眼,一惊,天已经黑了,头顶是星空。
身上盖着一件衣服,旁边燃起一堆篝火,张诚正站在溪边捕鱼。
洛依依起身,拍拍头,晕晕的,她竟然睡着了,还睡了很久。
回想起刚刚吃的那一口破蚕,里面一定是掺了什么迷乱心智的药,一定就是那一口,让她昏昏睡去。
她起身,张诚从溪水里回来,手里握着一根尖树枝,上面插着一条鱼。
洛依依问,我睡了多久?
有十个小时了,张诚看着手上的电子腕表,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。
现在再动身绝对不是明智之举,只能留在这片森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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静静的森林,一团篝火,两个人。
张诚把鱼架在树枝上,放在火上烤。
洛依依问,你是怎么弄到这些树枝的?
张诚说,我爹以前是个猎人,经常在山上打猎,所以我懂得去哪里找树枝。
洛依依皱眉,你爹不是个算命的吗?
张诚说,他做过很多职业,打猎的时候,遇到山上的一个高人指点,后来成了算命的。
哦,洛依依又问,那火是怎么燃起来的,你会钻木取火?
张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,说,自从我做了保安后,口袋里就备着一个打火机,随时准备给人点烟。
等等,你说你爹过去是个猎人?
对。
那你知道怎么走出森林?
当然,张诚指着溪水,顺着水流,就能离开。
洛依依叫道,那你刚才和我走了这么久,怎么不说!
张诚挠挠头,我爹告诉我,根据他多年的经验所得,当一个女人有她的决定时候,千万不要去试图改变她的决定。
洛依依彻底被打败了。
张诚细致的烤着那条鱼,烤了十几分钟,他把鱼取下,给洛依依说,你一定饿了,吃吧。
洛依依接过鱼,吃了一口,虽然没放调料,但是鱼肉的味道鲜美。
她又不免担心,问说,我们今晚要睡在山上,你觉得这山上有狼吗?
张诚摆摆手,放心,根据我爹的经验,只要临溪水边扎营,生了火,狼就不会来,它们都怕火。
况且这森林应该不是保护区,已经被人为破坏了,没有狼的,最多也就是有蛇。
话音刚落,后头就传来了嘶嘶声,一条蛇闻到了鱼的香味,不知从哪钻了出来。
洛依依吓得躲在张诚身后,怎么办,这蛇会咬人吗?
张诚挡在前面,心里是慌得,嘴上却说,放心吧!蛇不敢过来的。
话还没说完,蛇就爬到了张诚的裤腿上。
洛依依抓着张诚的手臂,指甲掐到他肉里,惊恐地叫着,怎么办,怎么办。
张诚说,别怕!我学过抓蛇。
他回想起父亲的那句话,碰到蛇,记得抓住蛇的尾巴,然后朝地上快速一打,蛇头的骨头一断,蛇就死了。
拼了。张诚抓住蛇尾。
谁想蛇头一转,吐出舌头,一口咬在张诚身上。
张诚用力一甩,把蛇朝地下拍了几下,蛇死了。
洛依依喘了口气,转头一看张诚的胸口,叫道,张诚,你被蛇咬了。
张诚摸摸自己的前胸,果然有一片血。
他说,没事,这蛇是没有毒的。
但话音未落,他就晕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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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过了多久,张诚感觉一阵兴奋。
有一种十八年都没有体验过的兴奋,在兴奋中他醒来。
见自己身上的衣服被解开,洛依依正一口一口的吸着他胸口的血,将血吐出。
那种感觉,不是很疼,反而是又痒又….
他坐起身,洛依依激动地说道,张诚,你醒了。
你刚才在做什么?
我在帮你吸血啊。
吸血这事,洛依依从电视里看过,中了蛇毒,只要用嘴把血吸出,再吐掉,那中蛇毒的人就会没事。
张诚咳了声,说,其实我本来就没事。这蛇是没有毒的。
那你怎么晕了?
我从小就晕血。张诚说。
呸!洛依依把嘴里的口水吐出,又跑到溪水边去漱口。简直是让张诚占了便宜。
她擦擦嘴,张诚穿好衣服,走过来,坐下说,谢谢你救了我。
洛依依抬起头,壮阔的星空,一架飞机在天空飞行,一闪一闪的信号灯。
仰望星空,真的很美。
在城市打拼了这么多年,好久没有看过这样的星空了。洛依依说,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,会发现星空是免费的。
张诚说,你知道吗?我们看到的星星并不是真正的星星。
那是什么?洛依依问,
张诚说,我们看见的,是星星发出的光芒。
每颗星星距离我们都是亿万光年,它们在亿万光年前,发出一道光,光通过亿万光年,才被我们看见。
所以,我们看到的是亿万年前星星发出的一道光。
而经过了亿万光年,那些星星也许早都毁灭了。其实吧,我们看到的是一团星星的鬼火,星星的幽灵。
张诚手指天空的星星,说,你看啊,这些星星的魂魄也许在说,人类啊,你看见了我了吗?我被炸了,死得好惨啊。
洛依依听后毛骨悚然,说了句,你到底是写文艺小说还是写恐怖小说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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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人轮流睡觉,一晚过去。
第二天早上,把果篮里的水果吃了,走了一个多小时,终于离开森林。
距离贺州还有几十公里路,再走下去不是办法。
前方是国道,有个加油站,他们走过去,打算搭一辆顺风车。
不一会儿,有辆货车经过加油站,下车注水,司机说他正好要去贺州,不过车前面已经没位置了,只有后头有。
洛依依问,多少钱。
司机说,你们两人,给个10元就好。
便宜,洛依依付了钱,司机把货车的后车厢打开,一阵臭味飘过。
后车厢里关着十几头猪,猪都在笼子里。
上去吧,里面有座位。司机说。
车厢的左右两侧关着猪,中间是空位,摆着一张旧的皮革沙发。
这司机这趟车接了两个活儿,送猪、顺便拉一张旧沙发。
司机伸手做了个“请上车后座”的手势,显然,他没有退钱的意思。
二人面面相视,张诚爬了上去,把洛依依拉上来,说,也就一个小时,忍忍就好。
洛依依最后挣扎了一下,问司机,能不能把货车的软顶拆了,这味太重了。
司机看天上的太阳挺大的,就把软顶拆了,顺便让猪晒晒太阳。
做好之后,司机开车。
张诚和洛依依坐在沙发上,沙发是舒服的。头顶是蓝天,还能看见绿树。
十几头猪也是好猪,晒着太阳,身体QQ弹弹,时不时落下一坨屎。
张诚摸了摸皮革沙发,说了句,这是缘。
你又有什么高见?洛依依捂着鼻子。
张诚说,你看,我们平时天天吃猪肉,基本很少见到活猪本尊,今天是见到了。
他摸了摸皮革沙发,这皮光滑,也许是猪皮。
猪生吃糟糠,死后伟大。光辉伟岸的猪,浑身是宝,养育了多少人类。
还有,你知道吗?在远古时期,人类和猪是同样聪明的生物,共同进化的。
在远古,猪和人各占据一方土地。
只是经过几百年,人战胜了猪,成王败寇,人烧了猪,想灭绝猪,却意外发现了一道美味。
于是人开始驯服猪,让猪吃了睡,睡了吃,放弃了思维,不想其它。
猪就变得笨了,迟钝了,人类饲养猪,猪肉让人长身体,不断进化成更好的人。
猪世世代代生下来就是被人吃。
倘若这奇妙的宇宙有另一个时空,另一个平行世界。
在那个世界中,猪战胜了人类,猪变成了那个平行世界的主导,就轮到人被猪吃了。
“打住!”洛依依伸手,我真的不太想听你讲这些。我也不想在这样的环境里,和你讨论人与猪平等共处的哲学或者科幻。
她继续说,咱们都不要说话,就这样静静的到贺州吧。
洛依依躺在沙发上,用外套盖着鼻子,味道还是很重。心中想,算了,也没有比这更倒霉的一天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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念头刚过,天空忽然一阵电闪雷鸣,哗啦啦的下起了雨。
司机赶快下车,叼着烟,张诚和洛依依帮忙,把货车的软蓬顶又装上了。
司机囔了句,怎么好端端会下雨。他对张诚和洛依依说,你们委屈下,很快就到贺州了。
司机坐上车,继续开车。
虽然把软蓬顶装上了,但是这雨好像特别大,雨从软顶的缝隙落进来。
雨点如水柱就落下张诚和洛依依身上。
张诚把皮革沙发的坐垫取出,顶在头上。
雨持续不停,车厢内开始泡水,水一点点涨上来,两侧笼中的猪不安分的叫着。
张诚又说话了,往好的方面想,现在还有人帮我们开车,还有东西为我们挡风遮雨。我们是幸运的。
车一阵摇晃,轰隆一声。
整辆车突然朝左翻了,张诚压在洛依依身上。
右侧的猪也都倾斜,压了下来。
幸亏那张沙发翻了,挡在二人身上,起到了阻挡作用,要不这二人可能会被那几笼翻过来的猪给压死。
洛依依一阵眩晕,出现了耳鸣。
张诚保护着洛依依,他拉着洛依依从沙发下逃出。
此时这辆货车已经完全侧翻。
过了几分钟,司机穿着雨衣下车,打开了后车厢。
车厢门打开的一刻,对于张诚和洛依依来说,眼前的画面极为模糊的——
大雨不断落下,雨打在司机身上,司机的脸都看不清了,就像是一个雨人。
雨声很大,张诚不得不提高声音对司机喊道,车怎么了?
翻车了!
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实在是太大了,雨刮器一直转,路还是看不清,快要撞上一棵树,司机急转方向盘,打滑了。
车就翻了过来,车处在国道上。直接翻到了旁边的田里。
司机把二人拉下车,雨还是在下,田里已经堆起积水。
司机说,看来车是保不住了,这里很快就要来洪水了。
他从口袋里把十元钱归还,说,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,这趟车不收钱。你们赶快走,各自逃命吧。
司机说完,车也不要了,朝着后头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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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依依站在大雨中,什么都看不清,她对张诚说,我们快跑吧。
张诚又跑回车厢里,把笼子里的猪全都放出来了。
猪获得了自由,下车,在田里奔跑,一边跑一边哼哼叫。
洛依依震惊,张诚,乐于助人,不,乐于“猪”人这件事你算做到极致了。
张诚抓着洛依依说,别瞎跑,猪是很灵敏的,它们会往安全的地方去,我们跟着猪走。
雨中什么都看不清,他们就跟着一群猪后面跑。
避过了水坑,一些烂泥。
几只猪停下了,看到菜地里绿油油的菜叶,低头吃着菜叶。
生死之间,猪选择饱了再死。
二人继续跟着前面在跑的猪,菜叶诱人,平常都是吃烂菜,现在能吃到新鲜的,猪受不了诱惑。
最后所有的猪都停在了田里,不走了。
田地很大,雨又一直下,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跑。
洛依依说,那现在怎么办。
张诚沉思了会儿,说道,你选一只猪,取一个吉祥的名字,它就会带你走。
洛依依张着嘴,雨顺着湿漉漉的头发落到嘴里,她呸了一口,张诚,你到底在胡扯八道什么?
张诚说,你不懂,猪有灵性,既然我们与这十几头猪有缘,或许这其中一头猪,你曾经救过它,你唤个名字,看它答不答应。
洛依依反问,那你怎么不取个名!
张诚说,我不行,我是1984年属鼠的,我和猪不是一窝的。你是。
我呸!
张诚说,真的,你是1980年属猴的,那你就是孙悟空的命,孙悟空和谁最好,谁最听他的话?就是猪八戒了。
所以,你和猪就是一窝的,赶快叫。
此刻,洛依依也不知该有什么表情反应,随便吧,她喊了一声,八戒,八戒你在哪?
猪低头吃菜,不搭理。
张诚说,你不能叫它们八戒,那是孙悟空和猪八戒几千年前的缘,也就是你们祖宗的缘。
我去你十八代祖宗!
张诚说,相信我一次,你要想个最近的,几年前,或者十几年前,有没有什么人对于你特别吉祥,最好这个人还死了。
我去你十八代祖宗!洛依依按着胸口。
好啦!快想,要不然我们逃不出这片田地。
此时雨已经把田给淹了,没过二人的双脚,二人若是毫无方向的走,是走不出去的。
死马当活马医吧,不,是死猪当神猪供吧。
什么胡扯八道的,洛依依闭上眼,想着有什么认识的人,有什么好名字。
忽然想到一个。
她睁开眼,大叫了一声,佩奇,你在哪里?
话音刚落,一头身上有点粉的猪忽然惊得抬起头,不吃草了。
这头有点粉的猪开始继续跑。
二人跟着这头猪。
一个冷知识,猪永远无法仰望天空,所以它只能根据本能寻找前方的路。
张诚抓着洛依依的手,跟着那头有点粉的猪。
猪踩过的田都是平整的路,这猪还跑的挺快的。
二十分钟后,猪朝上一跃,跳到了公路上。
二人也爬了上去,离开了这片巨大的农田。
张诚说,我就说有用吧。
洛依依点点头,谢谢佩奇。
她想感谢,但那头猪就这样在雨中跑走,直至不见了。
张诚问,佩奇是谁?这个名字如此吉祥。
洛依依说,这个故事起码要说很久,我们先不谈了吧。
他们站在公路,旁边是一排村屋。
他们跑到一栋三层楼的房子前,想敲门。
门竟然是开着的。
二人进屋,擦拭着身上的雨水,终于算是脱离雨境了。
可是门为什么是开着的?
一楼是客厅,很凌乱,有电视,也有收音机。
收音机里正在广播着一条消息:百草村的村民,贺州正在遭遇一场百年难遇的洪水,请住在百草村的村民们赶快离开。
2002年的贺州突降大雨,一场大洪水即将来临。
而百草村位于凹地,整个村子都有可能被洪水淹没。
所以在刚刚,整个村子的村民已经在救援队的指引下,全部撤离了村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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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诚将门关上,洛依依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喘气。
二人想求救,屋子里有个座机电话,用电话拨号,但是电话坏了。
而很快,洪水从左右两侧的山上落下,百花村处于凹地,开始被淹。
水从门缝里灌进来,张诚在屋子里找东西堵门,他找了个柜子顶在门上。
洛依依摇头苦笑,看来佩奇并不是来报恩的。
张诚问,佩奇到底是谁?
哎,洛依依说,我上初中的时候,我的同桌叫徐佩奇。
初中毕业的时候,他和我表白,我拒绝了他,我和徐佩奇说,我想以学业为重,这当然是一个借口。
而徐佩奇就回我,洛依依,我会一直守着你,无论你在哪里,我都会爱着你,默默保护你。
洛依依按着头,所以,刚刚我就想到了徐佩奇的名字,也对着一头猪叫了这个名字。
现在看来,佩奇并不是来报恩的,而是来报仇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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哎,张诚叹了口气,我向来认为,千万别胡乱想一个人。
水哗哗的从门缝里漫进来,这房子有三层。
二人顺着楼梯到了二楼,有两个卧室,床上放着几件干净的衣服。
从款式来看,这屋子里曾住着一对中年夫妻。
有几件男士睡衣是红色的,裤子也是红色的,看来这男主人处在本命年的。
张诚把睡衣撕了,一头一头打结,弄了三条长长的“绳子”。
接着他取下床单,床单是白色的。
上了三楼,三楼有个门,打开,是一个大大的阳台。
阳台上有好几根竹竿,是用来晾衣服的。
张诚把刚才的三条“红绳”铺在地上,找了一些铁丝将那三条绳子弄成一个SOS的形状。
把床单的两头绑在竹竿上,插在阳台高处,就像是一面醒目的湿湿垂下的白棋。
他从阳台跑进屋,和洛依依说,我相信卫星,只要卫星看见了阳台上的字,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。
洛依依说,你弄SOS我能理解,为什么要插个白旗?
张诚欣赏着自己的杰作,可能小时候超级玛丽玩多了,觉得有一面旗就能胜利。
他们从三楼下来。
到了二楼,把衣服脱了,换了干净的衣服。
把窗户关死,窗外雨还在下,一楼的水已经淹了半米高。
水面上飘着一罐饼干,张诚从楼梯上拿了饼干,上二楼,二人吃着。
洛依依咬了一口饼干,说,你的计划可能还不够全面。
凡是要做两手准备,万一洪水涌上来,万一没有人来救我们,要怎么办?
怎么办?张诚问。
洛依依说,你看过《泰坦尼克号》这部电影吧?
张诚说,我看的是盗版,确切的名字是《铁达尼号》,这电影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关系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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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注:
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?内容在下方。
人世间故事:20年前,女保姆分手时的一句话,改变了一个保安命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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预知后续,欢迎关注作者,将持续更新本小说《二十年沉浸式暗恋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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